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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金絲籠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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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金絲籠(五)

“啟稟皇上,這奏折,內容確實屬實。”不等那兩人變了臉色,楚淩又繼續說了下去,“只是這位女子的身份,有些特殊。不知皇上是否記得之前公主外出一事。”

皇後的臉色變了變。

其實以前皇帝對青陽是真的很寵愛,不然也不至於把楚淩這麽個平衡局勢的好棋子,舍下來指配給青陽。但自從出了這事以後,他的感情便淡了許多。

他在父親之外,還是一個認為女人該被束縛在框架裏的男人,所以對青陽這般離經叛道的行為,表現了極大的不滿。

若不是那些日皇後哭天喊地地求他,皇帝興許就要對外宣布青陽公主已經病逝,讓她自生自滅去了,也免去了皇室的汙名。

如今再聽到楚淩提起這事,難不免緊張起來。

“嗯。”皇帝低低應了一聲。

“這女子,便是臣在信中所說的,救了公主的人。”

上面那兩人的眉頭已經一同皺起了,楚淩則繼續面不改色:“此事不慎被她的父親知曉,拿著這事再三要挾。這才……”

他天生不會有多餘的表情,可哪怕沒有做出為難的樣子,皇帝該懂的就已經懂了。

楚家對這個姜家莫名其妙的扶持,他自然也是知道的,沒想到背後竟然有這般彎彎繞繞。

這個姜家,竟敢拿皇室的事情作為把柄,當真是活膩了。

“這事朕已經知曉了,”皇帝面色鐵青,“楚愛卿受委屈了。此事,朕會處置。”

楚淩自然是順水推舟地說了是,只是沈默片刻,突然又提起:“臣還有一個請求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那位梁夫人,並無太大過錯,只是被她父親所蒙蔽,先前想要出逃也是不幸被她父親抓了回來。她與青陽公主在那段時間情同姐妹,況且……梁大人也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。”

他知道皇帝到底是護短,必然會對姜家出手,如此,要先把姜蕪摘了出去。

在他列舉的這麽幾重因素下,皇帝果然思索了片刻,雖然沒有再接這個話,但楚淩也知道這是記在了心上。

***

青陽再進來,就明顯感覺到氣氛變了。

她又氣又急,這個楚淩到底是說了什麽?怎麽又把父皇和母後哄得服服帖帖。

“此事,朕已經知曉了,以後無需再議。”

皇帝都這麽說了,禦史臺那些官員們自然是不敢質疑。

但是青陽氣得不行:“父皇!他又怎麽狡辯了?你怎麽就能聽他的?你若是不信,把那個女人傳喚過來……”

“夠了!”畢竟是在這麽多人面前,皇帝哪裏容得下她這般放肆。更何況是要提起這種醜事。

也不等他繼續發火,皇後已經趕緊拽著女兒的手就跪了下去:“皇上息怒。是青陽不懂事,臣妾定會好生教導。”

說著狠狠掐了一把女兒。

最終,青陽還是被迫道了歉,可上面的人臉色也沒有緩和的樣子。

不僅如此,沈默了好一會兒後,皇帝才終於出聲:“之前的賜婚,也是朕草率了。既是如此,便作罷了。”

對於青陽來說,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。她眼裏的憤憤不平這才少了許多,可無意中向母後那邊看時,卻看到了母親蒼白的臉色。

“皇……”

皇後原本大概還想再說點什麽挽回的,可是在看到男人那堅決的目光時,才慢慢噤了聲。

自從青陽進來後,楚淩都是站在一邊,無論聽到了什麽,皆面無表情,沈默不語。

只有青陽在與他對視的一瞬間,看到了那眼裏的不屑。

這狗賊!

***

事情在還沒有擴大的時候,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結束了。以楚淩與青陽的婚事被取消,而青陽公主遭到禁足為結束,引得大家私下裏也是諸多猜測。

皇帝這麽寵愛公主,可是這次,就差明擺著說錯不在楚淩了。

只是如此風言風語,國公爺自然也是要問問:“說是你養的那個姑娘,是個有夫之婦,怎麽回事?”

“我自有安排。”

國公爺看著他的冷臉一時語塞,罷了,兒子大了,管不住了。只是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兩句:“你不管是養什麽的女子,為父都不管,但是如今你與青陽公主的婚事既然已經取消了,你的妻子的人選,你也該上上心。”

楚淩彎了彎腰,算是最後的告別行禮了,至於回答,依舊是氣死了國公爺的那句。

“我自有安排。”

***

青陽那邊沒有消息雖然令姜蕪不安,但是沒有楚淩的打擾,還是讓姜蕪心情愉快了不少的。

今日下了雨,她便又待在閣樓裏。

前些日子,她從這閣樓裏尋到了一張空白的九九消寒梅花圖。

於是姜蕪每日的行程便多了一個,晨起後先過來給圖上畫一筆,期盼著時間快些過去。

今日她起得晚了一些,這一筆剛畫完,紫黛過來報:“夫人,大人在花園裏等你,邀您過去。”

姜蕪便徹底一絲好心情也沒了。

她借著梳妝的名義磨蹭了好一會兒,才終於打著傘往花園去了。

楚淩正坐在亭中。

姜蕪看著他的後背停頓了片刻,才擡步走過去。上了亭子的臺階,下人便接過她手中的傘退下了。

只留姜蕪對著男人行禮:“大人。”

楚淩面前擺著一張空白的棋盤,而他則兩手指捏著一顆白子,聽到她的聲音,才擡眸往這邊看了一眼。

“陪我下一局棋。”

姜蕪應了是就往他的對面去,卻見男人身子稍稍往後了一些:“坐這裏。”

是指他的腿。

姜蕪的心一瞬間沈重無比,大概是這些日子過得逍遙了一些,如今面對楚淩時,心頭的重量就格外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
男人眸色深了深。

果真他克制的想法,錯得有些離譜。稍稍給了些自由,脫了僵的野馬就不想回了。

“不要讓我說第二遍。”

這次,語氣沈了許多。

姜蕪到底是不敢忤逆他,依言坐過去。

楚淩低頭,看著懷裏低頭沈默不語的女人,他才剛剛動一下,女人的身體就僵得像他們第一次那樣一般了。

身體的記憶已經生疏了,就要重新熟悉起來,於是男人也只是動作停頓了片刻,手便伸向了女人的腰帶。

這動作讓姜蕪一下子驚慌起來,趕緊抓住了那正打算胡作非為的手。

“大人。”她嚇得連聲制止。

原以為這樣姿勢的親昵就已經是男人故意的為難了,她沒想到楚淩竟然還敢做更過分的事情,這可是在屋外。

楚淩在對上那又驚又怒的眼神時,依舊是眉頭也沒皺一下地繼續自己的動作。

“我說過,我不介意小貓伸出爪子來撓我一下。”

那漫不經心的聲音,卻宛若驚雷,在姜蕪的心中炸開,他說這話,難道是都知道了?那他安然地出現在這裏,是不是就是青陽失敗了?連公主都拿他沒有辦法嗎?姜蕪心中湧起絕望。

“可是,”楚淩的聲音還在響著,“撓了我,總該有懲罰的,是不是?”

在姜蕪楞神的這麽一會兒,她的衣衫已經被褪去了一半,男人的吻落在那光滑的肩上,姜蕪只覺著冷,渾身泛冷。

她往那邊看了過去,下人們都站在亭子外的不遠處回廊裏,隔著朦朧的細雨看不真切,但能看到俱是低著頭。

只要他們一擡頭,一定就能看到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。

而身後的男人直到最後一步,都是衣冠整齊的。

他親了親姜蕪因為怕發出聲音咬住的唇角,轉過她的頭:“說好的下棋呢,”即使做著這種事,他除了呼吸稍稍重了一些,好像連語調都沒有片刻的起伏,“夫人執黑子,先下。”

姜蕪哪裏還有精力去下棋。

見她不動,楚淩又說了:“你贏了,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,你輸了,我跟你說一個壞消息。”

就像是在逗弄自己的寵物一樣,或許是時隔這麽多天,終於有借口破了給自己定下的戒,好好懲罰這不聽話的小貓,他的心情莫名得好,耐心也尤其足。

姜蕪在他的不斷催促下,到底是胡亂落下一子。

身後的人身體前傾,像是在折磨她一般,慢悠悠執白旗跟了一子。

姜蕪不知道這樣的折磨過了多久,到終於滿盤狼藉得丟了整個棋盤,她聽到楚淩說了一句。

“你輸了。”

姜蕪已經精神恍惚了,被他折磨的,也是被破滅的希望折磨的,她的眼裏又酸又澀,還帶著熱意,幾欲落淚。

是的,她是輸了,不僅是這局棋,跟楚淩的交鋒,她輸得徹底,甚至就是以卵擊石。

她被楚淩抱起來,就這麽放在了棋盤上。

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一激靈,而面前的男人,也終於丟了從容,遍布著情/欲的臉有了微微的扭曲。

姜蕪大概是在他說青陽被禁足的那一刻情緒失控的,那大概也是他說的壞消息了。

楚淩撫摸著她的臉。

“既沒有勇氣魚死網破,又不能在我面前徹底軟下骨頭。姜蕪,”他的聲音仿若輕嘆,“我若沒有這般喜歡你,由著你,你該如何是好?”

他以往說的都是興趣二字,這還是第一次,說出了喜歡。連他自己,都有片刻的怔楞。

而後眼前一道寒光閃過,楚淩向來靈敏的腦子,許是真的被快感侵蝕了,竟然有了片刻的遲鈍,還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,讓他微微後退了一些。

可臉上還是被劃上了一道傷痕。

絲絲滲出的血珠,反而是讓他多了一絲妖孽的氣息。

傷痕不深,傷口也不疼。

但楚淩只是在下意識中抓住了姜蕪行兇的手,而後楞了楞。倒不是驚訝這個女人還有行兇的勇氣,而是……他居然真的被傷到了。

楚淩一低頭,對上了姜蕪含著恨意的眼睛。

“我該如何是好?”她不知道這個惡心的男人,是怎麽能問出這麽惡心的問題,“若是沒有你那令人作嘔的喜歡,我自然是活得快樂自在。”

楚淩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“兇器”,也只是一塊瓷瓶碎片而已,他抓著女人的手微微用力一旋,姜蕪忍不住痛呼出聲,失去了握住碎片的力氣,手一松開,掉在地上的瓷器碎片,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
姜蕪眨掉了因為疼痛而溢出的淚水後,對上了楚淩的目光。這次,真的是野獸的目光。

“那還真是遺憾。”他沈聲說著。

褪去了勇氣後的姜蕪再次感受到了害怕。

其實楚淩有一點確實說對了,她就是,既沒有勇氣魚死網破,又不能徹底軟下骨頭。

她不過是再渺小平凡不過的一個人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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